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琼瑶祖父:是毛泽东尊敬的“革命老前辈”,也是“新青年”

关山远 新华每日电讯 2019-11-21

首发:5月10日《新华每日电讯》草地周刊

作者:关山远(新华每日电讯专栏作者)


广州的春天,阳光已很热烈,面对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,33岁的教师毛泽东很恭敬地介绍一位57岁的学生:


“在座的有革命老前辈陈墨西先生。”


这是1926年2月,广州国民党中央政治讲习班课堂上的一幕,共有学员800人参加讲习班,陈墨西是最年长的一个。


2019年,是陈墨西诞辰150周年。在今天,说起陈墨西,往往是因为他有一位著名的孙女——琼瑶。其实,陈墨西当年的影响力,远远大过琼瑶。读他的故事,也如同在读一部长篇小说,有缠绵悱恻的言情,更有荡气回肠的历史,一个身处历史大变局当中的“老青年”,如何紧跟时代,活成生气淋漓的“新青年”。这是一位已逝去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长路,也是后人不能忘记的民族危亡与崛起的记忆缩影。



毛泽东尊称陈墨西为革命老前辈,是因为他参与领导了辛亥革命最后一场起义——甘肃秦州起义。


秦州即今甘肃天水,史载:1912年3月11日清晨,起义开始,由于事先计划周密,部队行动迅速且隐秘。起义军分四路很快占领筹防局、州署衙门、游击衙署和军械火药库。游击玉润(满人)开枪负隅顽抗,被当场击毙;知州张廷武被生擒。一支清军前来镇压,直逼城下,但经当地绅士出面调停,来敌退走。秦州的起义军基本上没有发生激烈战斗便顺利占领全城,取得了胜利,随即成立甘肃临时军政府(亦称秦州军政府),史称“陇右光复”。


湖南宁乡人黄钺是秦州起义的第一领导人,黄钺与陈墨西是好友,据黄钺儿子黄祖同在1999年为纪念陈墨西诞辰130周年时编辑,湖南文史研究馆出版的《风范长存》一书记载:武昌起义后,陈墨西随孙中山由日本归来,黄钺已在甘肃进行革命活动,得悉好友陈墨西回国,大喜,立即传书邀请陈墨西赴甘肃共商起义大计,孙中山等极力赞同。陈墨西欣然应召,于1912年3月6日(农历正月十八日)赶赴秦州。陈墨西到达后,传达了黄兴致促甘肃早日举义的意见,与黄钺再次修订了起义计划,如期宣布起义。


秦州起义胜利后,黄钺任军政府都督,陈墨西被任命为军政府秘书长兼教育司司长,秦州军政府的大部分文牍都出自陈墨西之手。


陈墨西1869年生于湖南省衡阳县渣江镇,渣江此前出了一个著名人物彭玉麟,他创建了湘军水师,是中国近代海军的奠基者。陈墨西的爷爷陈大源,投奔彭玉麟,曾任长江水师湖口炮船厂总办,后来由彭玉麟保奏任江西九江知州,官至三品,病逝于任上,家道中落。陈墨西的父亲叫陈启稠,授奉直大夫候选通判,藏书万卷,家教甚严。陈墨西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科举训练,遍读四书五经,过目成诵,1890年,参加乡试,授廪贡生。


但是他的科举之路被历史大潮打断,1905年,延续1300年的科举制度被废除,此事对当时读书人冲击非常之大,不少人感觉天崩地裂、万念俱灰。山西有一个名叫刘大鹏的屡试不第的老举人,听闻废除科举的消息后,在日记中悲伤地写道:“甫晓起来心若死灰,看得眼前一切,均属空虚,无一可以垂之永久……日来凡出门,见人皆言科举停止,大不便于天下,而学堂成效未有验,则世道人心不知迁流何所,再阅数年又将变得何如,有可忧可惧之端。”


时代剧变,时人或迷茫或颓废或奋起。新旧之间,泾渭分明。描写中国共产党诞生的电影《开天辟地》中有个经典镜头:一个反动警察抓住陈独秀,打了他一个耳光:“老子叫你尝尝老青年的味道!”陈独秀怒不可遏,冲上前去凶猛地还击了一记响亮的耳光:“也叫你记住‘新青年’的味道!”


电影《开天辟地》中,陈独秀扮演者邵宏来(中)、李大钊扮演者孙继堂(右)和毛泽东扮演者王霙(左)在开拍仪式上。 新华社资料片


科举废除这一年,陈墨西36岁,按生理年龄来说,标准的“老青年”一枚,但他没有精神幻灭,他在一年前就投身于新式学堂——南京两江师范学堂(中央大学前身)。


年过三十,还读师范,确实年龄大了些。但陈墨西面试很出色,校长李瑞清是清末翰林,著名书画家,他很欣赏陈墨西,就将其招收入学了,一段佳话也因此开始——陈墨西仅仅比李瑞清小两岁,但一直对他非常恭敬,每次见面必行鞠躬礼,终生奉其为恩师。


从此,陈墨西频频以“最年长”的标签,紧紧跟住时代潮流,焕发着青春热情:两江师范成立反清组织“革命同志会”,陈墨西是最年长的会员;1909年,陈墨西东渡日本,是最年长的留学生之一,在日本他经黄兴介绍加入同盟会,成为孙中山的忠实信徒。辛亥革命、讨袁战争、东征、北伐……他一直与年轻的战友并肩奋战。


对于陈墨西来说,他的心理年龄,始终可以用“青春”二字来标签。



1936年,华北战争阴云密布之际,在北平,有一对历经坎坷的情侣,终成眷属。


男的是陈致平,陈墨西的儿子;女方是袁行恕,她的父亲,是有着中国银行业之父之称的第一任交通银行行长袁励衡。他俩是师生恋,为当时社会所不容,压力山大。但真正的压力,来自袁励衡。他坚决反对女儿跟陈致平恋爱,不准两人再有往来。但袁行恕个性极强,宁肯与家里断绝往来,也不愿割舍这段恋情。


袁励衡反对的,倒不是“师生恋”、自由恋爱,而是陈致平这个人——门不当户不对。袁家可谓典型的累世书香、仕宦之门,袁励衡之前五代,均在朝廷为官,袁励衡本人,也任过清末知县。而陈墨西呢,自1927年“四一二”蒋介石屠杀共产党人,尤其是得悉他的挚友、共产党人萧楚女遇难的消息后,心中愤懑,以母亲过世、回乡守孝的借口,脱离了军政界,回衡阳渣江老家教书为生。而陈致平与母亲在北平生活,母亲去世后,他一人北漂着,除了满腹学问,其他啥都没有,袁励衡自然感觉这人不靠谱。


陈致平为啥跟母亲待在北京?也有一段插曲:陈墨西当年在外革命时,遇到一好姑娘,结婚了。但这姑娘到了衡阳渣江,发现陈墨西在乡下老家还有一个原配夫人……这也是那个年代屡见不鲜之事,但这姑娘个性强,大怒,带着孩子到了北平。陈致平一直在北平长大。这事让袁励衡更感觉他不靠谱,他们陈家都不靠谱。


眼看这爱要成苦恋,前景不妙,但突然发生转机,袁励衡同意了!转机,来自陈墨西的一封长信,他在老家听说儿子的爱情故事后,毕竟打过仗闹过革命,当机立断,提笔给袁励衡写了一封长信。袁励衡读完,才发现陈致平的老爹不是乡下私塾先生,而是鼎鼎大名的辛亥革命先驱、民国元老、民主革命家!哪有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?欣然同意。这才有了两人的成婚,有了琼瑶的诞生。许多年后,琼瑶在自传《我的故事》中写了父母这一段爱情往事:


琼瑶《我的故事》书影。图源:豆瓣


“他们的结合,也经过了一番奋斗和挣扎,因为母亲有个大家族,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,家教非常严谨。而父亲却独居于北京,生活有些潇洒不羁。外祖父对父亲摸不清底细,对于母亲这段婚事,非常迟疑。远在湖南的祖父知道之后,立刻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外祖父,代子求婚。据说,外祖父一读完这封信,立刻大大叹赏,说:‘虎父怎会有犬子!父亲有这么好的文笔,儿子还会弱吗?’”


可见,写得一手好文章,关键时刻还是很管用的。


二人结婚时,陈致平27岁,袁行恕20岁。袁行恕是诗书画俱佳的大才女,更是一个在“五四运动”精神熏陶下长大的新青年,事业心很强,结婚后,不想放弃在北平艺专的学业,第一次怀孕后,非常恼怒,一心想要拿掉孩子,但是,在当年,这是一个非常“可怕”的念头。袁行恕只好休学,不甘心,不开心,怀胎五月时,夫妻俩大吵一架,袁行恕要离家出走,搬箱子时动了胎气,这个孩子流产了。陈致平伤心不已,袁行恕又去上学了。旋即,“七七事变”爆发,夫妻俩在北平没法待了,去了四川,袁行恕发现自己又怀孕了,一怒之下,到医院要求堕胎,医生拍片看了,告诉她:你怀的是双胞胎。她的“母爱”瞬间激发了,欢天喜地回到家里。1938年4月20日,袁行恕早产诞下一对龙凤胎,陈致平给一对儿女取名陈喆、陈珏。陈喆,就是后来的琼瑶。



琼瑶4岁时,第一次见到陈墨西,她后来回忆说:“祖父是个很威严、很有气派的老人。”


这是1942年,琼瑶随父母回湖南衡阳渣江,当时中国半壁江山沦陷,烽火遍地,但他们认为,日寇打不到衡阳来。但是,日寇还是来了。琼瑶在《我的故事》中写道:“一天夜里,我从熟睡中被炮火声惊醒,我爬起床来,看到父母和祖父都聚在窗边,满脸凝重的遥望着衡阳城——那城市已被一片大火所吞噬了,连黑夜的天空,都被火映成了红色。”


1944年极其惨烈的“衡阳保卫战”,从6月23日开始,到8月8日结束,历时47天,是中国抗战史上中国军队正面交战时间最长的城市攻防战,被誉为“东方的莫斯科保卫战”。虽然此役中国军队以少战多,重创日军,但日军最终惨胜。渣江镇距离衡阳城不远,陈家陷入了空前的劫难之中,琼瑶当时6岁,这场劫难给她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,她详尽写在《我的故事》中,今天读起,仍触目惊心。


琼瑶写到了她珍爱的一面小锦旗被日军烧掉,写到了日军在衡阳乡间的烧杀掳掠,还写到了母亲差点被日军抢走的恐怖时刻:


“那日本大汉敞着胸前的衣服,军装上一个扣子也没扣,手里没有拿枪,却握着一根大木棒,他咧着嘴,面目狰狞而凶恶,一伸手,他抓住了母亲的手腕,用生硬的中文,口齿不清地说:‘跟我走!’说着,他就死命地把母亲向山沟外面拖,一向文质彬彬的父亲,立即爆发了,他陡然间冲过来,抱住母亲,对那日本兵大吼大叫:‘放手!你这禽兽!放手!’”


“一切发生得好快,我看到那日本兵举起木棒,对父亲拦腰一棒,父亲站立不稳,那山沟又是一个往下倾斜的斜坡,父亲摔了下去,顺着斜坡,就一直往下滚。祖父忍无可忍,也冲上前去,日本兵再一棒,把祖父也打落坡下,然后,他继续拉着母亲,往山沟外面拖去。母亲用手抓紧了山沟两壁的青草,哭着往地上赖。我眼看父亲和祖父挨打,母亲又将被掳走,恐惧、愤怒,和无助的感觉一下子对我压了下来,我用双手扯住母亲的衣服,放声大哭。同时,麒麟(注:陈珏)和小弟都扑了过来,分别抱住母亲的腿,也放声大哭,我们三个孩子,这一哭哭得惊天动地,我们边哭边喊着:‘妈妈不要走!妈妈不要走!’”


这一幕,今天读起来,悲愤莫名:像袁行恕这样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名门望族,尚且蒙受如此侮辱,寻常百姓,更是沦落尘埃,命如草芥。当一个国家无力保护自己的国民时,国民又哪能把握自己的命运?


当年,因为全家人的拼命维护,日军收敛,放过了袁行恕。此后,陈墨西下决心让儿子儿媳一家离开老家,又是一番惊险的逃难,颠沛流离,来到重庆,但陈墨西留在老家。据《风范长存》记载:日军数人闯入其宅,并用刺刀洞穿其大门数处。陈墨西和墨濡笔大书:“此扉可作巴黎油画观”九字于其上,众皆瞠目结舌,而陈墨西仍泰然自若。不数日,一日本军官率士兵多人复来,破门而入,陈墨西正襟危坐,怒目而视,继而以日语斥责,日本军官诺诺而退,并书一告示于门外:“日军官兵不准入内。”事后当地百姓认为是奇闻怪事,奔走相告。陈墨西以不惧日寇、大义凛然的浩然正气,竟使虎狼成性的侵略者,望而生畏。1945年,日本侵略者无条件投降,举国同庆,有人要陈墨西将损坏的门扉加以修整,陈墨西婉言拒绝,并解释说:“此门页要永远保存下来,告诫后世,勿忘国耻。”


综合对比琼瑶所书与乡人回忆,可见陈墨西待亲人脱离险境后,坦然无畏,不再是一个忧虑后人安危的老者,已恢复当年“新青年”的凛凛本色。



琼瑶写过这样的一个细节:在护送儿孙逃难时,陈墨西一家遇到一个伪装成农民的汉奸,在后者的手枪面前,陈墨西傲然而立,誓死不肯让汉奸搜身检查。汉奸以死相逼,儿子下跪哀求,都无法让陈墨西低头。后来,汉奸震撼之余,给陈家人指明了一条逃生之路。这一幕,让琼瑶感慨良多。


许多年后,琼瑶在介绍自己的创作历程时,写过这样一段文字:


“我生于战乱,长于忧患。我了解人事时,正是抗战尾期,我和两个弟弟,跟着父母,从湖南家乡,一路‘逃难’到四川。六岁时,别的孩子可能正在捉迷藏,玩游戏。我却赤着伤痕累累的双脚,走在湘桂铁路上。眼见路边受伤的军人,被抛弃在那儿流血至死。也目睹难民争先恐后,要从挤满了人的难民火车外,从车窗爬进车内。车内的人,为了防止有人拥入,竟然拔刀砍在车窗外的难民手臂上。我们也曾遭遇日军,差点把母亲抢走。还曾骨肉分离,导致父母带着我投河自尽……这些惨痛的经历,有的我写在《我的故事》里,有的深藏在我的内心里。在那兵荒马乱的时代,我已经尝尽颠沛流离之苦,也看尽人性的善良面和丑陋面。这使我早熟而敏感,坚强也脆弱。”


今天看民国,不能仅仅停留在津津乐道彼时之人物风流,更要关注他们在抗战时期的颠沛流离与精神折磨,他们因此对个人与民族、国家的深刻思考。可以说,在“五四精神”的熏陶下成长的一代中国青年,在抗战时期,又完成了再次成长。


譬如风华绝代的林徽因,当年北平的“沙龙女王”,时人感慨被上天眷顾的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幸运儿,抗战期间,贫病交加,岁月静好消失,优雅从容不再。从北平到昆明,再从昆明到四川李庄,林徽因肺病发作,长时间卧床不起。但她和丈夫梁思成拒绝去美国治疗,夫妻给美国友人费正清夫妇回信说:“我们的祖国正在灾难中,我们不能离开她,假如我们必须死在刺刀或炸弹下,我们也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。”


林徽因的儿子梁从诫回忆说,在李庄时,他曾问母亲:“如果日本人打到四川,你们怎么办?”林徽因特别平静地回答:“中国读书人不是还有一条老路吗?咱们家门口不就是扬子江吗?”梁从诫感慨道:“我当时看着妈妈,我就觉得她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妈妈了,她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,面对死亡,那样超脱。”


奇妙的是,民国名人,彼此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:梁思成的父亲梁启超,是徐志摩的老师,而金庸是徐志摩的姑表弟,琼瑶又是徐志摩的表外甥女……


再说回陈墨西陈致平袁行恕琼瑶一家:陈致平夫妇后来去了台湾,陈致平成为著名的历史学家;袁行恕的姐姐袁晓园,年轻时留法,1936年回国任厦门市税务局副局长,成为中国第一位女税官,1945年任国民政府驻印度领事馆副领事,是中国第一位女外交官,1947年定居美国,1953年任联合国总部秘书。上世纪70年代她作为著名美籍华人、学者率团访问祖国,1985年,她放弃美国国籍,回到祖国定居北京。袁行恕的妹妹袁静,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,193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,1940年入延安陕北公学学习,1949年,根据自己参加土改和反扫荡斗争的经历,与孔厥共同创作了长篇小说《新儿女英雄传》,描绘了白洋淀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坚持8年抗战的事迹,这本书,激励了一代又一代中国青年。



1952年,陈墨西受聘为衡阳县志编撰委员会主任委员,湖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委员,并当选为湖南省第一、二届人大代表和衡阳县政协委员,1953年任湖南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,1954年任湖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,参政议政,为新中国建设倾情出力。最为称道的是,陈墨西以85岁高龄,两次由乡民抬着躺椅走访王船山故居和墓地,他是保护王船山故居的首倡人。


1960年,陈墨西溘然长逝,享年91岁,丧事由省政府出资操办。1989年5月7日,琼瑶偕丈夫平鑫涛返回家乡扫墓祭祖,在祖父陈墨西墓前,行三跪九叩之大礼。


时光悠悠,回味无穷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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